2015-12-04

【信手拈來】35.天無寒暑無時令

 
 
 
 
  蟬噤荷殘百草枯。兵臨城下妳視若無睹。
  又一座城覆亡在落日以西的時候,愛侶們在絕望中相擁。
  沁涼晦暗的潭水深處,埋有比童年更遙遠的鄉愁。
  虔誠的教徒日日數算念珠,只為守護祈禱並圓滿願請。
  當盲信者的指尖開始爛出白骨,冷冽寒光重複流過妳的眉眼。
  銳物穿透胸口時妳竟一點兒也不覺得痛。
  「妳就化作刀上之鏽吧。」
 
  竹枝一花歲一甲。渴望成為太陽的人殺生如飲水。
  如果光憑一個名字就能戰勝神,妳想,人究竟能殘忍到什麼地步?
  拒絕了生也拒絕了死,宛若垃圾般堆疊起來的信仰足以腐蝕靈魂。
  沒有說謊的智慧也不懂得自保,看得見的東西被斷然否決。
  誰在最後關頭捨棄最初目的?誰的淒絕尖叫幾度凝窒咽喉?
  「還能用的東西何必特地去弄壞呢?」
 
  得如意者霸天下。妳成就了帝王卻也催生了死亡。
  他的溫柔之下並沒有愛,無條件的信任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。
  妳是他們眼底最高傲壯麗的存在,是荒原中心怒放的牡丹。
  隻身踏過無數廢墟的他在破曉時分隔著結冰的湖面吻妳。
  「用我一個人,換妳一座城。」
 
  為花為鬼為女人。千百代前眾口齊聲喊妳般若。
  執著於不應掛心之物,被擾醒的妖魅驀然憶起被愛的實感。
  明知他與他們的意圖並無不同,卻又期許他與他們的結局有所不同。
  「我不會不給。……你可別後悔。」
 
  三千桃夭勾上眼。妳笑妳斂眸妳踉蹌仰倒向他。
  軟玉溫香透體而過,穿破妳身的窟窿頓時在他胸前血流如注。
  「鳥盡弓藏。求我的是你,你怎會以為我才是走狗?」
 
  聰明反被聰明誤。砲鳴馬嘶裡他隱隱聽見市井兒謠的曲調幽幽。
  「蛇蠍婦、蛇蠍婦,由來美人最狠毒。」
 
  人不炎涼不世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