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-08-27
【浮生雜感】廿。
*浮生:人生。
語本《莊子‧刻意》:「其生若浮,其死若休。」
*雜感:即興而成的片段感想;亦稱為雜興。
零星細碎,沒有條理、沒有組織的感想。
<燭臺>
女人抓起燭臺,用盡吃奶的力氣砸向男人的腦袋。
於是男人的腦漿四處噴濺,連帶玷汙壁爐前的手工地毯。
豐滿的胸脯急促的起伏。女人盯著紅白雜駁的半固體,脣角劃開一抹殘酷。
隔天的晚宴上,所有賓客無一不對銀製燭臺上的粉色蠟燭讚不絕口。
很美的顏色。他們異口同聲的說。
(The End)
歸屬:
02.自創∥04.浮生雜感
2007-08-13
【浮生雜感】拾玖。
*浮生:人生。
語本《莊子‧刻意》:「其生若浮,其死若休。」
*雜感:即興而成的片段感想;亦稱為雜興。
零星細碎,沒有條理、沒有組織的感想。
<皇帝>
金碧輝煌的殿上,年輕皇帝端坐龍椅,威風凜凜的接受眾臣朝覲。
自古以來,這個位子便象徵著一呼百諾的榮華富貴,與爭權奪利的勾心鬥角。
儘管舉宮上下各懷鬼胎,在礙於無法確定局面是否利己的狀況下,眾人勉強稱得上相安無事。
然而,自從皇阿瑪在田獵時無端丟了腦袋,這份極其脆弱的平衡頓時土崩瓦解;毀壞之速猶如大河決堤之勢,一發不可收拾。
人性險惡宛若脫韁野馬,陰狠歹毒之計環環相扣,層出不窮;內親外戚、宦官宮女,個個心狠手辣,無所不用其極。
其中尤有甚者,應當非額娘莫屬:先皇駕崩後的第三天,一場暗潮洶湧的鴻門宴毒殺所有皇子與懷有身孕的嬪妃;還有她自己。
因此,當他跋涉過屍山血河,經歷過爾虞我詐,最後終於踩著一具具白森森的骨骸,登上九五。
寶座上,年輕皇帝心不在焉的聆聽文官武將的奏章。
天之驕子尊貴得不容許正眼親睹;是乎無人發現他眼底的寂寞。
為了這個位子,年輕皇帝被迫失去父親、犧牲母親,末了還得付出所有兄弟的性命。
其實,他根本不想成為萬人之上。
他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。
(The End)
歸屬:
02.自創∥04.浮生雜感
2007-08-01
【狂夫之言】12.Hic Jacet
她推開門,走入樓梯間,穿越樓梯間,進入隔壁大樓。
牠靜靜的躺在那裡,一團漆黑。
她沒有停下腳步;她不是為了牠才出現在那裡的,眼角餘光的施捨已經是最大限度。
沒有停滯,沒有遲疑。
■
回程的時候,牠依然躺在那個地方。
這次沒有那麼匆忙,於是她在陰暗的樓梯間稍稍逗留。
沒有觸角的蝴蝶屍體。
如此單純的真相並沒有令她失望,因為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抱持任何期望。
出現在辦公大樓的陰暗樓梯間的不明物體,能期待成什麼模樣?
她看著殘缺不全的牠,孤零零的躺在沒有花的地方,沒有說話。
下一個動作,是她推開來時曾經推開的那扇門,走向陽光。
■
午後,她再次推開門,再次走入樓梯間,再次穿越樓梯間,再次進入隔壁大樓。
再次看到靜靜躺在階面上的牠。
看樣子,負責打掃的阿姨今天似乎很忙。……還是說,那根本不隸屬她的責任範圍?
追根究底,帶牠離開那個地方絕對不是她份內的事。
牠不是她的義務,所以她有權利漠視牠的存在。儘管如此,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。
當牠們活著的時候,翅翼鼓動的姿態真的很漂亮。
她喜歡那種特殊而翩然的美感。
After the burial, every thing is the same.
已經死去的,已經死去。
所以不要放在心上。她默想。不要放在心上,……就不會感到悲傷。
已經夠了,她不想繼續沉浸在負面情緒中。悲傷與後悔都是沒有意義的感情。
就算沒有眼淚,她也有足夠的堅強邁步向前。
已經死去的,已經死去。
但是她還活著。
■
回程的時間很充裕,這一次她決定仔細端詳牠。
基本上,身體與翅膀都是黑色的。
翅緣隱隱有著紅色,也或許是黃色,總之是那種動起來很鮮明很顯眼的顏色。
But it died now.
她沒有刻意逼迫自己記得,──這個事實本身就屬於無法遺忘的類型。
孰生孰死,這個議題比黑與白的對立還要絕對。
不是活著就是死去,不是溫熱就是冰冷;分隔兩者的不是鴻溝,而是細如蛛絲的線。
彼此的距離間不容髮,細得只能跨越,無法立於其上。不似絕黑與絕白之間,尚且存在著太過寬敞的灰色地帶。
朦朧曖昧,充滿太多變數。
她盯著早已置身彼岸的牠沉吟。
半晌,她認真的挑了兩個感覺還不錯的距離和角度,用手機附加的照相功能替牠最後的倩影留下記錄。
傳說相片能攝去魂魄。她蹲下,對牠喃喃自語。倘若此話當真,請在這方框架中再活一次。
■
當她注視著蝴蝶,心緒跳躍思考到生死層面的瞬間,她想起祖父那幀小小的黑白相片。
相片貼在罈上,骨罈放在塔中,尖塔蓋在山巔,高山位在遠方。
她不知道死亡是否亦是如此;無庸置疑的是,時間也好距離也罷,祖父已經離她很遠很遠。
她的身邊,只有這隻死去的蝴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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